【李家同】科技．人文聯合講座／我們應該進入互相聆聽的時代

張貼日期：2021/10/31

美國從阿富汗撤軍以後，一定了解當年進軍阿富汗的目的顯然沒有達到。美國在阿富汗駐軍長達廿年之久，最起碼的目的也應該是希望阿富汗有一個不反美的政府。但是美國以及盟友們的大使館幾乎全部關閉，十三位美國士兵在最後幾天仍然遭受自殺炸彈的攻擊。伊斯蘭教激進分子不僅仍在阿富汗，其實在非洲以及其他很多地方，反西方情結仍然是存在的。博科聖地非常猖獗，這個名字就是「西方教育完全不對的」。

從阿富汗撤軍這件事看來，反西方的想法是不可能以武力解決的。使用武力的結果，可能使仇恨越來越深。其實仇恨完全是由誤解而起的，如果這種誤解一直存在，這個世界永遠不可能有真正的和平。我們不能僅僅譴責恐怖分子，也應該知道對方的想法，也就是說，這個世界需要的是相互聆聽。西方社會實在不能了解伊斯蘭教激進分子為何仇恨西方文化，反過來說，伊斯蘭教徒中，也有人對西方文明是極端不諒解的。我們目前急切要做的工作就是相互聆聽，雙方都應該放棄成見，靜下心來聽聽對方的想法。

美國最近還有一個相當嚴重的問題，那就是有關墮胎法律，這件事情絕對可能使美國再度進入分裂的狀況。如果雙方肯互相聆聽，相信贊成墮胎的人一定會發現反對墮胎的人是有其道理的。反對墮胎絕對不是因為過度的保守，也不是因為與某種企業的利益掛勾，而是出於一種愛心，認為我們不該斷絕無辜的生命。可惜我感覺到美國社會並沒有這種機制，可以使雙方互相聆聽。

互相聆聽不見得能夠在一夜之間解決問題，但絕對可以降低緊張的氣氛。我們不可能完全希望政治領導人物願意鼓勵大家互相聆聽，有這種遠見和肚量的政客絕對是不多的。全世界的知識分子都應該努力辦各種活動，這些活動不是互相辯論，也不僅僅是各自表述，而是使不同想法的人平心靜氣地聽對方的談話。參與者應該有一種胸襟，準備讓對方說服自己。

這個世界有敵對的想法，恐怕不能在一朝一夕中完全消滅的，我們應該了解武力絕不可能消滅敵對的想法。任何一方如果堅持自己的想法，敵對也不可能消滅。我們知識分子所能做的，就是鼓勵敵對的雙方能夠互相聆聽。為人師者，更應該教育下一代有這種習慣，不僅僅聽一方之言。這個世界太多令人熱血沸騰的言論，太少使人能夠心平氣和的聲音。（作者為清華大學榮譽教授）